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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務:命運的抽籤
位置:宜蘭金六結新訓中心
日期:1998年11月27日

這一天終於來到。
所有金六結12梯的新兵戰士,將在此決定往後一年多的軍旅生涯。
有的人老神在在,有的人口中念念有詞,
有的人望著所有的單位籤種,心中暗自盤算
更有的人強顏歡笑,企圖掩飾心中的不安,
幾乎所有的情緒皆可在此找到。
擁擠的會堂,昏暗的燈光,難坐的長板凳,以及浮動的心情,
之間還瀰漫著一種特別的味道,那種氣氛沉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
那種味道是~
汗味、體味、還有之前草綠服及迷彩服上一種難以形容,
想洗也洗不掉的味道揉合在一起。
依照日後的說法:那種味道就叫做「菜味」
凡是有當兵經驗的人,幾乎都可聞得出來。
就連放結訓假時在路上閒晃,總會有人問:
「你現在是不是在當兵?」
「咦~你怎麼會知道?」不禁下意識地嗅嗅自己的衣領及袖子。

在這群焦躁不安的靈魂中,有一個將自己掩飾很好的年輕人,
和眾人一樣,從外表看上去並無特殊之處。
此時他聽到他的鄰兵賤良對他說:
「幹!外島籤就三分之一了,裕哥,這怎麼抽啊?」
這位尋常的年輕人就叫做阿裕。
阿裕想到賤良只是一個半夜愛說夢話的大白痴,並不太想去理會。
他只覺得到外島也不錯,最好是那種別人都管不到的小單位。
他並不在乎抽到什麼單位,總覺得當兵就是體驗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,
所以到那裡都無所謂。

這時賤良突然從上衣口袋拿出一瓶綠色的物事。
「喂!你幹嘛拿綠油精?」另一個鄰兵小嘉大聲問道。
「嘿嘿!這是我的秘密武器。」
「聽人家說,把綠油精抹在手上,就會抽到很涼的籤!」
賤良十分得意的笑。但笑起來卻更像白痴。
「真的嗎?那我也要抹!」小嘉作勢欲搶。
接著問賤良:「那你有沒有去拜拜?」
「廢話!我當然有拜拜!我還去行天宮保佑我不要抽到外島籤咧!」
「哈哈!行天宮是拜關公的。關公是戰神耶~」
「你求他保佑,他就保佑你去最前線~金馬獎啦!」
小嘉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。那種機車的嘴臉,
要是看到的人都會想一腳踹死他。
「靠!完了!完了!」賤良聽後大驚,不禁將兩手搓揉地更為用力。

在另一端,還聽到有人在討論抽籤的單位。
「什麼是北高指揮部?」
「該不會是台北高雄指揮部吧?」
「白痴!有這種單位嗎?」

阿裕想到「當兵會讓人變笨」這句話。
才一個多月的新兵訓練,卻常常聽到類似於白痴的經典對白。
雖說12梯是大專兵,但程度參差不齊,
為了避免自己也遲鈍退化,阿裕以此深為警惕。

最後,抽籤的整個過程在風起雲湧、高潮迭起下結束,
每個人不僅忐忑不安地完成了抽籤,還要回連上向教育班長回報,
以便班長即時在黑板上做出統計,計算連上外島的中籤率,
還有誰才是最「賽」的教育班長。

結果是:阿裕抽到了海巡部、賤良則抽到大家認為很爽的聯勤,
另外小嘉則抽到金六結唯二的「東引」,外島中的外島,
一個地圖畫不出來的地方。
只記得小嘉抽完籤時目瞪口呆,許久說不出話,
和賤良的興高采烈成了強烈的對比,宛如地獄與天堂。
抽籤,這種事是很難說的,對聯勤來說,這是很不幸的。
當晚,小嘉默默含淚收下晟昌班長獲頒的珍藏泡麵一份,
班長還建議他去買釣竿。

就寢時,阿裕回想海巡部來選兵時的灰藍色軍服,
也不知想了多久,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
這不是個平靜的夜晚,
在睡夢中,隱約聽到啜泣聲,不時還夾雜有人大喊:
「song啦!song啦!」的夢話。

2002/7/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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